七皇子离开邵府的时候, 脚步都是虚浮的。
他的礼物送出去，人也见到，反倒自被问得晕头转向, 甚至等到出来的时候, 脑子里还在考问题的答案, 还想着自是不是真的太差劲了。
七皇子回到宫里，迎面便遇上了五皇子。
五皇子了他眼，似是闲聊般问道：“七弟这是从哪里来？”
七皇子精神还有些许恍惚，说道：“从外面来。”
五皇子只当他是不愿说, 便有继续追问去，着他的状态不对, 便多留几分。
快要离开的时候, 七皇子忽然又叫住了他：“五皇兄。”
五皇子停住脚步。
七皇子想到五皇子比他早参政两年，又曾经被外派赈灾，便问道：“五皇兄, 你知道遇到旱情如何处理？遇到洪涝如何处理？遇到灾荒如何处理吗？”
五皇子：？
“七弟很关这个吗？”五皇子问道。
七皇子想到自邵家就死在这步了，便头。
五皇子说道：“遇到旱情、洪涝、灾荒，自有朝廷的大人们来制定章程。”
七皇子说道：“五皇兄你也不知道吗？”
五皇子听到这话, 只觉得弟弟说话似乎有些噎人，便说道：“七弟你若是真想知道，还是去问各部的大人们。”
七皇子头。
五皇子似是想到了什么, 问道：“是谁问了你这些，父皇吗？”
若是老皇帝询问的, 那五皇子想着自也得放在上。
七皇子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谁，只是我想知道而。”
五皇子却不太相信，等见到自的人, 立马催着让他们去打听七皇子见了什么人。
待得知是邵瑜，五皇子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邵瑜刚回京，如今父皇对他委用，每隔几天就要召见。”五皇子说道。
幕僚闻言，道：“殿，前不是还有传言，说陛预备将邵大人的女儿，许给七殿做王妃吗？”
五皇子也知道这个传闻，甚至邵嘉姝还当了荣嘉公主的伴读，这事几乎都板上钉钉多了，但老皇帝直有明旨指婚，才让事情显得有些奇怪。
邵瑜如今是户部尚书，位置要，五皇子可不想七皇子多了这么门有力的姻亲。
“殿，还有个传言，说陛所指婚，是因为邵大人不愿。”幕僚说道。
五皇子皱眉，说道：“正妃虚位待，七弟又日日献殷勤，他有什么好不愿的？”
幕僚尴尬笑，说道：“这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说不得是这老家伙在故拿娇，你且着，等父皇的旨降，他保证应得比谁都欢快。。”五皇子猜测道。
想到了这里，五皇子又提起七皇子今日问他的那些话，说道：“邵瑜深得父皇信，今日七弟突然说的那些话，是不是就是邵瑜给他透出来的？”
五皇子继续往深处想，觉得邵瑜这么说，肯定是老皇帝有考教，邵瑜这是在给未来女婿透题呢。
五皇子向幕僚，双目炯炯，问道：“你知道遇到旱情如何处理？遇到洪涝如何处理？遇到灾荒如何处理吗？”
幕僚：……
每个幕僚负责的方向都不相同，眼前这个幕僚，实主要负责的是斗争方面的，日日都在盘算着老皇帝的，盘算着七皇子那些竞争对手的。
因而对于这样实务，他实在不够了解。
五皇子见幕僚被问住了，只觉得对方此时的模样起来实在过于无知，五皇子想到，若是回头自被老皇帝问起来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。
五皇子忍不住想着，若自也是这么副蠢笨的模样，那父皇定会分嫌弃。
老皇帝年纪大了，太医院也传出消息来，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，因而如今京城里的夺嫡争，如今越发激烈，所有人都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好好表现番，五皇子也不想自时疏忽，就错过打大好局面。
“你去打听，老七这两天的举动，顺便你将老七和邵瑜密谋的事情，稍稍透『露』出去。”五皇子吩咐道。
幕僚虽然不知道七皇子和邵瑜密谋了什么，但这并不妨碍他传播谣言。
而五皇子也抓住这个机会，向各部的大人们请教起来。
这些大臣们虽然各有派系，但面对五皇子的询问，他们也不至于不回答。
五皇子和七皇子轮番找各部的大臣们询问，这事自然引起了他皇子的注，再加上外面传播的，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，时间京中倒是热闹起来。
邵瑜丝毫不知这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，他还为京里这些皇子们全都变得好学起来，居然知道关民事了。
被老皇帝传唤宫的时候，邵瑜依旧脸坦然。
老皇帝见了他如此模样，反而有些疑『惑』，只是他此时被身体闹得焦头烂额，每日都觉得自可能见到第天，因而他还想着社稷江山，想着能够非常顺利的交接到任皇帝手里。
老皇帝对现在几个皇子，实并不怎么满，但矮子里挑高个，在他眼里，只有个老七还算能。
老皇帝怕被漏风声，便将他人都赶了出去，如今屋子里只有他们君臣人：“近日，几个皇子倒是突然全都关起民生事了。”
“几位殿如此忧国事，实乃幸事。”邵瑜说道。
老皇帝探究的目光在邵瑜身上扫了圈，方才问道：“爱卿当真不知？”
邵瑜摇头，说道：“虽不知就里，但却觉得这是件好事。”
老皇帝深爱邵瑜的才干，因而对他也多了几分宽容，直来有勉强，如今听到传言，追查源头，发现起因竟然是邵瑜与七皇子次私联系。
对于这件事，老皇帝的情很复杂，他既想要邵瑜帮扶七皇子，但又不想要他们在自眼皮子底勾搭在起。
良久，终究是责任感占了上风，他必须要将江山平稳的过渡到任手里，老皇帝问道：“先前与爱卿说的那桩婚事，爱卿如何？”
邵瑜却依旧是推拒。
老皇帝脸瞬间都沉了来，他底也有些疑『惑』，邵瑜到底是要做什么，方面不同婚事，另方面又和七皇子私接触。
邵瑜反倒直截了当问道：“陛当真属七殿吗？”
老皇帝拍桌子，说道：“放肆！”
即便中属，老皇帝也不能对外表『露』出分毫来，因而直到如今，这桩联姻，在他人眼里，都只是觉得老皇帝在平衡诸皇子势力，而不认为老皇帝经定了储君。
邵瑜有半分避让，而是再度问道：“陛当真是要将大位交给他吗？”
老皇帝瞪着眼睛，说道：“储位如何，乃是天子家事，岂容你置喙！”
老皇帝只觉得邵瑜的冒犯，让他恼怒异常。
但邵瑜却丝毫不在乎，只道：“天子无家事。”
老皇帝眼神中满是杀，说道：“邵瑜，不要为自有几分才干，就敢对朕指手画脚。”
邵瑜却道：“对皇帝指手画脚，才是臣子的本分。”
“你！你！”老皇帝气得用手指着邵瑜。
邵瑜却越发放肆起来，说道：“陛既然敢做，为何要怕人说？”
老皇帝只觉得眼前黑，紧接着再也忍不住，口血从喉头吐了出来。
邵瑜上前，用手抚着他的背，又不知用的是何种手法，老皇帝此时只觉得通体舒畅。
“你……”老皇帝隐隐识到了什么，他也听说过邵瑜懂医术，直觉得他就是三脚猫的水平，也太放在上。
而此刻老皇帝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他身体上的感觉做不得假，他只感觉自像是又年轻了几岁般，先前浑身像是背负着担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，而此时他只觉得身轻松。
“陛，您现在才将这口血吐出来，要好生休息，不要多费力。”邵瑜温声说道。
此时的邵瑜，哪里还有前咄咄『逼』人的模样，就像是个最忠诚的臣子。
但老皇帝还是问了出来：“你故气朕？”
邵瑜头，见他不听劝非要说话，也不计较，只说道：“陛最近身体不舒服，时常感觉大限将至，实都是错觉。”
老皇帝若真是身体虚弱，那也不至于面还熬了好几年，他只是身体时出了岔子，如今邵瑜帮他解决了，若是不出外，老皇帝保守估计还能苟年。
年时间，足够熬干年长皇子的志，也足够熬到年幼皇子长大成人。
“是有人给朕毒吗？”老皇帝显然更关是不是有人在谋害他。
邵瑜说道：“不是毒，陛郁结于，天长日久，便有了这个外。”
邵瑜原本也为老皇帝是年纪大了，所身体不行了，只是这段时间近距离接触多了，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。
年轻人的身体出了岔子，因为年轻底子好，所自身调节机制强大，会在不经间慢慢调整过来。
而上了年纪的老年人，真的是个外也受不了。
“陛也不用责问太医们，这症状非常少见，臣底有猜测，所冒险试，想到竟然真的是这个原因。”邵瑜说道。
老皇帝头，又问道：“那关于储位的那番话，是真的吗？”
当皇帝的，有几个真希望有太子。
太子不是儿子，而是个对着自位置虎视眈眈的对家，谁都知道储君定，前朝宫全都安稳，但又有几个皇帝真的想定来。
刚刚被邵瑜治好病，但老皇帝此时却经转过头来，用满是审视的目光盯着邵瑜。
邵瑜问道：“陛想听实话吗？”
老皇帝头，眼神错不错的盯着邵瑜。
邵瑜不避不让，说道：“诸位成年皇子各有千秋，但在臣来，他们或许是好儿子好兄弟，但唯独不会是个好皇帝。”
老皇帝的情很矛盾，既不想被取代，但又不想听邵瑜贬低自的儿子们。
邵瑜继续说道：“皇子们样貌都像陛，但行事作风却不似陛果敢老练，臣很怀疑他们的能力。”
邵瑜话虽然说得难听，但言语间却是拿老皇帝对标，中满是对老皇帝的夸赞，老皇帝时也不知道是该生气，还是该开。
“那你觉得，谁最有储君相？”老皇帝问道。
邵瑜皱眉，似是很难抉择。
“他皇子，微臣接触不多，但七皇子……”邵瑜似是在想改如何表述。
老皇帝静静的着他，只当邵瑜最终还是选择了七皇子，不禁有些失望。
可邵瑜却话锋转，道：“七皇子实在不适合做国储君。”
老皇帝想到邵瑜会这么说，立马问道：“你为何这么想？”
邵瑜提起了七皇子数日前上门拜访的经历，道：“臣当时只为陛属七殿，当时想到他会成为未来储君，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。”
“臣本为，七殿爱民如子，对于这样的问题，回答自然是信手拈来，可惜，臣失望了。”
邵瑜话语间满是惋惜，似乎对于国家有了这么位储君而悲哀。
“陛，储君乃是未来新帝，在臣眼里，储君应当和您样，行事果敢，满身担当，内能从谏如流，外能开疆拓土，如此，才当得起国君。”
“只可惜，寥寥几个问题，七皇子终究只是七皇子。”
言，七皇子远远不如老皇帝。
七皇子是老皇帝原本的，此时听邵瑜这般说，老皇帝既开于邵瑜对自的肯定，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的眼光。
毕竟按照邵瑜说的，老七可丝毫不像是个能扛起个国家的人。
“你不好老七，那你真的有好的吗？”老皇帝问道。
邵瑜想了想，说道：“此处只有陛与臣，臣也说掏窝子的话。”
老皇帝头。
邵瑜说道：“臣也不说陛会千年万年，但至少年无虞。”
老皇帝经过先前那遭，此时对于邵瑜的医术分有信。
他本为自大限将至，所才会急着安排切，如今知道自至少还有年，那他就有那么急切了。
能够自当皇帝，谁想让给儿子呢。
邵瑜继续说道：“陛还有这么长时间，可慢慢培养出位满的储君，何必非要急于时呢。”
老皇帝想到年长的儿子们，又想到宫里那些才几岁大的儿子们，越发觉得邵瑜说得在理。
他此时跳出那个框架来，七皇子自然也变得挑剔起来，原本他想着让邵瑜辅佐七皇子，如今倒只想让邵瑜和七皇子离得越远越好。
老皇帝态变了，待所有事的想法都变了。
“姻缘天注定，凡事莫强求，爱卿，听闻你长子要成亲了？”老皇帝这般说，显然经放弃了让七皇子与邵家结亲的念头。
邵瑜说起长子来，言语里也满是骄傲，道：“他从前事无成，本为他就这样了，想到前天他考了太医院，陛即便不说，臣也要向您讨个封赏。”
“爱卿医术高明，想必又教出来位良医。”老皇帝笑着说道，经做好了邵瑜要给长子讨官职的准备。
邵瑜却说道：“长子与方烨大人的长女定了婚事，因而臣想向陛讨件赏赐，用来聘。”
老皇帝微微愣。
邵瑜有些不好的说道：“三年前因着那桩错事，臣散尽家财，如今长子成亲，但家底单薄，时拿不出厚礼来，怕方大人觉得礼薄，不得只能厚着脸皮跟陛讨要。”
邵瑜今天解决了皇帝桩大麻烦，本来是大功件，但邵瑜此时用此来讨赏，倒是了却老皇帝桩人情。
邵瑜要得越少，老皇帝反倒越发觉得亏欠。
老皇帝听邵瑜提起三年前那桩事，又道：“爱卿，当年事，本是你夫人犯的过错，为何你要力承担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