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肤深红色的断手,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,表皮凸起一根根深青色的血管。
许七安现在的感觉,就像刚在客厅看完山村老尸,一边害怕,一边返回卧室睡觉,打开门,现楚人美就站在床边,用森森白瞳盯着他。
心里的恐惧“轰”的炸开,每一根神经都在催促他:赶紧逃跑,赶紧逃跑...
这时,许七安看见断手的食指,轻微的动了一下,笃...食指轻敲床铺。
下一刻,空气似乎变的黏稠,许七安觉得自己是掉进了泥潭里的老牛,空有一身菿奣的体魄,却难以迈动一步。
断手的五根指头动了动,然后,它以指代脚,从床铺爬了下来,沿着地面爬向许七安。
这一幕过于惊悚,就像在见证恐怖片中的情景,许七安浑身不能动弹,转动着眼珠子,绝望的看着它爬到脚边,顺着自己的裤管,一路往上....
它要寄生我,就像寄生恒慧和尚....为什么?为什么要盯上我,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铜锣....许七安惊恐的念头闪烁间,断手爬到了他的胸口,依旧往上,然后,拇指和食指撬开了许七安的小嘴。
....许七安无法反抗,双眼瞬间睁大,表情恐惧。
紧接着,他的口腔被撑开,断手粗暴的侵入,手指、手掌一寸寸的挺进喉咙深处。
许七安的嘴角裂开,鲜血淋漓,人的嘴怎么可能塞进一只手?更何况是喉咙,但断手似乎正有此意。
很快,断手进入了喉咙,只见许七安的喉管一点点的凸起、撑开,清晰的印出指头的纹路。
这个过程很快,因为断手压根不考虑许七安的承受能力,像异形一样,粗暴简单的通过了口腔、通过了喉咙。
断手进入体内的刹那,许七安痛苦的哀嚎一声,意识仿佛炸成无数碎片,朦胧中不知过了多久,他看见一座寺庙,庙里没有供奉佛陀法相,蒲团上盘坐着一位年轻的僧人。
许七安竭力想看清他的模样,但僧人的脸仿佛笼罩着迷雾,怎么也看不清。
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....我死了?然后进入西方极乐了吗....不可能,我这种不礼佛的家伙,佛陀只会用门夹我脑袋,然后把我踢出极乐世界....许七安自嘲的想着,耳边听见年轻僧人温和的声音:
“小僧想借施主的身体温养断臂,望施主通融。”
....他就是那只魔物断手?许七安惊疑不定,试探道:“我要不通融了?”
年轻僧人安静盘坐,不搭理他。
....许七安沉声道:“你是谁,为什么会被封印在桑泊?”
“小僧法号神殊。”年轻僧人说道这里,顿了顿,语气有些迟疑:
“我为什么会在桑泊....记不清了....我为什么会被封印在那里....我来自那里?”
“我是神殊,可我为什么在桑泊?我来自哪里?”
他最开始还是平静的,可渐渐的,随着一句句的自问,他情绪开始失控,平和安详的气质消失,整个空间出现了震动,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从僧人体内溢散。
那是宛如地狱的气息,让许七安毛骨悚然,心脏剧烈跳动。
这股熟悉的气息...这一刻,许七安才确认年轻僧人确实是那只断手。
“小僧着相了...”年轻僧人恢复了平静,令人战战兢兢的气息收敛,他温和的语气说:
“我的元神是残缺的,所以记不起过去的事情了。我只知道自己的法号,却记不起来自哪里,以前生过什么。”
说到这里,年轻僧人语气透着无奈和痛苦,似乎竭力想知道过去生了什么,但无可奈何。
残缺的元神?是因为只有一只断臂的原因?嗯,身体是残缺的,所以元神也是残缺的,这很合理....和尚你有点惨啊....许七安试探道:
“大师,我可能知道一点信息,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。”
年轻僧人的气息顿时微微动荡,迷雾内,那双眼睛似乎在灼灼的盯着许七安。
“您被封印的阵法,是由大奉皇室、司天监以及西方佛门共同完成,您既是佛门中人,恐怕,您是来自西域。”许七安道。
他说着说着,自身也展开联想:断手的主人是个僧人,而封印他的三方势力分别是大奉皇室、西域佛门、司天监....根据青龙寺中得到的信息反馈,佛门明显更重视桑泊底下的封印物....等等!!
许七安眼睛猛的亮起,他想起了桑泊案时的几个细节:永镇山河庙炸毁的第三天,魏渊告诉他,元景帝开启了城禁止。
永镇山河庙炸毁的第二天,监正那个糟老头子装病,全程袖手旁观。
青龙寺的盘树方丈,从他口中证实断手出世后,当即西行。
从这些细节中可以推测,佛门才是桑泊封印的主导者。被封印的年轻僧人,十有八九出身西域佛门。
难怪,难怪元景帝要打开城禁。难怪监正要装病....这是明摆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反正不是自家的麻烦。
许七安后知后觉的领会了监正和元景帝的想法,旋即,他又记起了一个细节:魏渊曾经反复强调,让他别搭理封印物,只负责调查朝廷内部二五仔。
魏渊十有八九也是知道断手身份的,至少知道它源自佛门。
难怪京城高层对封印物不上心,精力都在揪出二五仔这方面....一个个的,都是老银币啊。
幸好我聪明机智,通过小旗官灭口案和周百户的屏蔽望气术细节,追索到了青龙寺,一层层揭开了谜团。